病房寫真情：阿天的天塌了！

阿天喃喃的說：「都沒有了啦！畢業了啦！」
我明知故問的問他：「你要不要跟我講什麼東西沒有了？什麼人畢業了？」
阿天還是喃喃的說：「料啊啦～攏料阿啦！」
我有點問不下去了…
看著他臉上突然增加了很多皮屑，我知道他這幾天的自我照顧功能應該很糟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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之前阿天狀況好的時候曾跟我說：
「我26歲時人家介紹我跟她結婚，她對我很好，我們有吵架，可是我不喜歡跟她吵架；我不會賺大錢，可是我想要她很好。她很會作衣服，她喜歡穿漂亮衣服，她都看人家穿就自己作，我下次穿她作的西裝來給你看。」

阿天也跟護士說：
「我想要請假回家去看我老婆，我在家有一個小房間，她都讓我住在裡面，我會乖乖吃藥啦！她就像是我的特別看護。」
「我外診的那家皮膚科離我家很近，我可不可以順道回去看我老婆？我很想她啊！她都沒來看我？是不是生病了？」
「我老婆照顧我就好了啦！我會乖乖的吃藥啦！你們不知道我老婆對我有多好，比你們還要會照顧我勒！」

護士也快要掉下眼淚了…。
因為…
因為…

一直到上個禮拜，阿天的兒子女兒來會客，
告訴他母親（阿天的妻子）其實在他入院前幾天出車禍過世了。
所以他們才會把他關在房間中，等喪事辦完後卻發現
沒有母親根本沒有人知道怎麼照顧阿天。

「家屬感無力照顧下，將個案送入本院求治。」
這是護理記錄上的記載。

然後，哪天兒子女兒一走，阿天還在否認這件事情，
隔一天，阿天好似迴光反照，很清醒的說明他以前跟老婆的相處。
再一天，阿天的天塌了。

阿天一直喃喃重複這些話：
「都沒有了啦！畢業了啦！」
「料啊啦～攏料阿啦！」
「你不要太搖擺喔！我也是有人會來看的。」
「抽煙會心情好一點啦！我會戒煙，老婆我會戒煙。」

我在病人的身上，看到一些人性的光輝，卻是在殘破不堪的狀況下。
然後我這樣猜想：人的內在都有光輝，只是外在武裝沒有破的時候，
光
往往透不出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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阿天這事情已經發生一個月了，我其實也早就寫下了。

本來我希望可以看見阿天好轉的狀況。

一直到哪天帶團體，我發現阿天的狀況仍舊混亂...。

他胡言亂語的中間，我總會聽到一絲絲欠疚：

「末有讓你穿水水，末有帶你去出國，存這些錢要給誰？」

「只有你對我最好，你不疼我了，我要疼你啊！你來看我...」

也會讓我反思不少...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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